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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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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老爺子的大壽,向來是B市某些階層一年一度的重大日子。提前小半個月,各路人馬就忙碌了起來。高家作風簡樸低調,這麽多年了還是一家兄弟你姐妹擁住在同一座小院裏,兄弟姐妹們在自家的崗位上看起來一個賽一個的清正,除了把家裏的孩子都送出去讀書之外,他們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

像大壽這樣重大的日子,高家人通常也只是在自家住的小院裏擺上幾桌,邀請親朋好友來吃一頓飯說幾句吉祥話,不留外人任何話柄。但高家老爺子退休那麽多年積威尤存,高家兒女一個比一個出息,這註定了高家的低調只能浮於表面,暗地裏總會有不同心思的人。

高老爺子近些年除了走得近的老朋友已經不會輕易見外人了,年紀越大,他活的越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招不慎晚節不保還要拖累兒女孫輩。高家的人也將他藏得極好,高老爺子的身體近況、情緒浮動乃至於興趣愛好都成了家人絕不能宣之於口的重大秘密。這其中以興趣愛好為甚,折損在這上頭的老人古往今來從未少過。高家樹大招風,周圍全是虎視眈眈敵友難分的眼睛,短肋一旦被人掌握,後續的誘惑就會接踵而至。人的自制力總是有限的,躲得過初一,也沒人敢肯定自己下次一定能躲過十五。

早年高老爺子研究過一段時間的王羲之,坊間就都傳聞他是個愛字成癡的書法迷,登門拜訪時的禮物尤其以此為甚。高老爺子在婉拒那些從現代到近代再到古代一幅比一幅珍貴的名家墨寶時,心裏總慶幸自己深謀遠慮早早放出了煙霧彈。他對這些東西雖然有點興趣,可遠遠達不到癡迷的程度,也就是一個業餘愛好者罷了,才能這樣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推阻外人送來的禮物。投其所好四個字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很多時候面對心頭好時人們本能無法出口的拒絕,這是墮落的第一步,邁出去之後,剩下的路就很難回頭了。

但雖然保密工作做得夠好,高家自家人對老爺子總還是了解的。退休之後老爺子在家裏休養,平日裏最愛的就是下下圍棋象棋和跟老朋友們喝上幾杯。他對酒,尤其是好酒的執著是高家的許多小輩們很難理解的。高家的地窖裏全是各種品牌不同味道不同年份的珍藏老窖——從高遠父親出生時埋在地裏的狀元紅到後期兒女們孝敬回來的好年份的美酒,老朋友不來的時候高老爺子搬個小馬紮做後院裏能嘗上一整天。他年紀大了,血壓血脂都高,喝酒不太好,高家的兒女們都盯得緊,生怕自家父親因為好酒鬧出什麽事情。

高老爺子憋上一整年也只有在大壽這天能喝個痛快,從小看到大的年輕後輩和老戰友們歡一堂,高家氣氛熱烈,高遠的父親卻老擡手看表,嘴上把這個點鐘還不到場的兒子埋怨了個半死。兄弟姐妹們雖然團結親熱,但在老爺子面前多少有些個想爭個高低的心,高遠的其他堂兄弟們早早都到了,正擠在老爺子身邊討巧賣乖地送禮物。小輩們的感情並沒有父輩們那麽深,有幾個關系不好的趁著機會就在老爺子面前拐彎抹角地說起高遠的不好來。高父聽火冒三丈,正想開口給這個沒安好心的侄輩一點顏色瞧瞧,屋裏的賓客們從大門方向開始喧鬧聲一下子拔高了兩個分貝,讓他剛剛向下的嘴角一下子又翹了起來。

“抱歉抱歉,來遲了。”高遠顯然是被寵壞的孩子,進屋之後道歉都是笑瞇瞇的,明明是嚴肅顯老的國字臉,可這樣一看莫名又多出了幾分稚氣。他手上拎著一個沒有印字的黃色牛皮紙袋,一邊朝老爺子酒桌的方向走一邊將袋子提在半空朝看過來的老爺子笑:“爺爺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麽?”

高老爺子身邊的小輩都沒趣地退開,高遠從小受寵,他一來家裏的其他孩子就沒什麽事了。剛才說過高遠壞話的幾個人沒憋住暗暗朝高遠翻白眼,矛盾非一日之寒,高遠早有察覺,這會兒只當沒看到。

高家小輩裏最大的堂姐綿裏藏針地招呼:“早跟你說早點回來早點回來,你非得拖到昨天才上飛機。怎麽樣,年紀大了有秘密了?I國的美女還是S市的美女,讓你那麽流連忘返啊?”

這是說他為了女人怠慢老爺子的生日呢,高遠瞥了眼老爺子不太好看的臉色,在心底暗暗罵了自家堂姐一句蠢貨。他並不接茬,一副大肚能容的模樣,自顧自放下紙袋從裏頭掏出酒,朝老爺子笑著晃晃:“酒!上等貨,您可不能一下給喝幹凈!”

老爺子因為他大方的態度臉色稍稍回溫,伸手來拉,嘴裏責怪道:“知道我血壓高你還買酒,你個壞小子!出國一趟你瞧瞧這眉毛眼睛,越來越不穩重了。”他說著拿起瓶子晃來晃去看了幾眼,看到瓶底處的三個字,辨別片刻後才讚道,“禦門席?這三筆字寫得倒是不錯。你買了那麽多,肯定是好酒了,趕緊讓人拿去收起來。”

高遠的堂姐高慧見自己的挑撥沒起到作用時並不意外,老爺子向來偏幫高遠,他們這群高家的孩子們一個個早就習慣了。只是心中不服氣總是難免,她在站原地盯著高遠和老爺子難掩親昵的互動,略帶嘲諷地扯了扯嘴角:“你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爺爺成天念叨你,你肯回來一趟他就夠高興了,帶這些酒幹嘛?禦門席這是哪裏的牌子?國外的?”

桌上有聽說過禦門席的人替高遠回答:“不是,是S市新開的一家店,聽說口味挺好的。”

“哦~~”高慧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分析道,“你在Y國讀書,去I國晚回來,然後在轉機的S市給爺爺買了幾瓶新牌子的酒……”

“閉嘴!”老爺子聽著這不對味的話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自家這個小肚雞腸的大孫女是他最頭疼的了。他見高遠一副不打算搭理逆來順受的樣子,忍不住就要偏幫:“牌子牌子牌子,成天就知道牌子,大牌子就是好東西?你爸就成天教你這麽奢侈?!”

高慧的父親嚇了一跳,趕忙連哄帶罵地把女兒弄坐下。高慧滿臉委屈和不服氣,高遠在心中笑了笑,心說他都離開多久了這個堂姐真是沒見一點長進。禦門席的名聲雖然多熱在南方,但B市這邊不少人也聞得了風頭,飯桌上一個老爺子的老戰友回憶了一下,忽然一拍桌子:“禦門席的酒!我聽說過啊!”

“怎麽?”老爺子氣還沒過,聽到這話,還以為是戰友在幫自己給孫子找臺階,連忙搭話。

對方可沒這麽重的心思,純粹是想到了自己聽聞中的對於禦門席的各種酒的描述,心情立馬亢奮了起來,一面說著“這個可是好東西啊”一面攤手朝高遠討。老爺子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順手就把自己還在賞玩的那個瓶子遞了過去,口中罵道:“我的壽禮你也要貪,越老越不要臉了。這瓶子看著倒挺有幾分古趣,老何喜歡收藏這些玩意兒。他住院那麽久了,下次咱拿一瓶去看看他。”

老戰友連扭帶啃的已經打開了酒瓶,老爺子正說著話,鼻子嗅到一股聞所未聞的香味,整個人一下就精神了。

“這什麽?”

“酒啊!”老戰友滿臉舒坦地湊近瓶口嗅了個盡興,然後小心翼翼地給自己面前的杯子滿上一杯,高老爺子的目光落在淺綠色的酒液上收不回來了,下一秒劈手就去奪!

老戰友哇哇亂叫閃避:“你幹嘛?!你幹嘛?!你自己說了給我的!”

“老狗頭!”高老爺子力氣大,三兩下把瓶子搶回來,手指在瓶邊一抹,含進嘴裏嘗嘗,立刻摸到瓶蓋將酒瓶塞好,罵老戰友道,“欺負我不知道,騙我孫子給我買的壽禮。你那一杯已經夠多了,剩下的我要慢慢喝。”

“你還有那麽多瓶!小高!你這個白眼狼,我小時候白疼你了!”

高遠心中對這結果萬分滿意,臉上卻擺出頭疼的表情求救地看向自家爺爺。高老爺子得了美酒,看他比從前還順眼,連罵也不許人罵了,直接幫忙回嗆過去。

高遠默默吃菜,旁邊的老爺子匆忙收好酒瓶吩咐家裏的傭人帶下去後一定要悉心保管好不要弄壞,他笑了笑,溫和的目光對上屋裏一群年紀各異的堂表兄弟姐妹,除了幾個從來不對盤的刺兒頭,大夥在觸到他的目光時都謹慎地露出了略帶討好的善意。

出國那麽長時間,高家的局勢瞬息萬變,高遠的父親這些年不太得志,以至於高遠一家在高家的話語權越發貧弱。他想起自己當時陰差陽錯被激將法弄的決定去禦門席吃飯,腦海中又浮現在禦門席裏見面後甚至沒和他說過一句話的邵衍,對方冷淡中略帶輕慢的態度他不費什麽力氣就回憶了起來,心中多少有些感激,也有些慶幸。

否則這次的祝壽之行,他不說受盡排擠,得些冷遇總是難免的。

——

路易斯的那群朋友在s市降落的時候,邵衍早已經乘上了回A市的班機。

那麽多古梅的成員從世界各地匯聚到C國,雖然組織裏的保密措施很到位,外界也多少聞得了一些風聲。他們的到來引發了C國餐飲界不小的轟動,尤其以S市在上一次評選後才開業的新餐廳圈子為主,有些人脈關系的,雖然無從得知評選成員的真實身份,可也在盡量打聽有利於自家事業的消息。

古梅起源於法語中美食一詞,在當代,可以說是各國餐廳都夢寐以求的頭銜。C國作為美食大國,國內被評上古梅餐廳美譽的卻比不上海外的一些小國家,這份招牌的含金量在C國美食界裏的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有能耐得到這個評稱的,十個有十個都已經飛黃騰達,如同茅家酒樓就因為餐廳有個古梅二星的名頭,一年到頭自費來拍節目替茅家宣傳的美食節目就不知道有多少,國內國外慕名來用餐的客人更是數都數不清,仿佛進一次茅家的門檻整個人都能得到升華一般。

品牌效應能衍生出遠超美食本身的價值,在古梅餐廳中工作過的廚師甚至都會身價倍增,這種等級區別對人人平等的現代人來說是無法抵抗的誘惑。能將餐廳經營成一種人人追捧的奢侈品,也不是誰都有機會辦到的。

古梅那群行蹤不明的評審員,在很多人眼中無異財神爺的化身。各種小渠道的消息是如何流傳的外界無從得知,但很快的,一些遠離S市的內部城市也有業內同行們得到了消息。大家紛紛行動了起來。

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抱著目的來的還只是純粹為走馬觀花,各地餐廳自己準備的同時,總少不了評斷一下有可能獲得古梅餐廳稱號的實力悍將。C國有品牌有口碑的餐廳太多,幾乎每個拿出來追根溯源都有好長一段歷史可講。業內評判餐廳的實力自然有內行的標準,沒過多久,就有好事者將下一任有可能當選古梅星級的餐廳都列選了出來。上面的排名水分不可說不大,基本上有些底蘊歷史的美食世家都不分青紅皂白地被提溜了上來。

這純粹是一場脫離評選內容的炒作,對自家是否上榜邵父連關註都不會去關註。邵衍則是因為不上網學校裏的學生又不會去討論這個所以完全對此一無所知,一點也不知道S市的路易斯在得知到他已經離開了S市之後埋怨了那些動作太慢的同伴們多長時間。

雖然邵衍徒弟們的手藝同樣讓人很滿意,完全夠得上古梅二星的標準了,但在口味刁鉆的路易斯看來,決斷餐廳星級這樣嚴肅的事情絕不能如此輕率。二星和三星雖然只差了短短一步,最後的含金量卻有著天壤之別,二星餐廳在世界範圍內少說幾百家,三星餐廳卻到如今為止也不過五十二家。值得一試和值得千裏迢迢趕去嘗試之間的區別究竟在哪,也只有內行和真正愛好美食的人才能解讀出來。

邵衍不知道有為尋找他的人在朝A市靠近,但各路消息靈通的內行們卻敏銳地察覺到了蛛絲馬跡,評選人的各種行跡越看越像是在廣撒網遍捕魚。一時間很多原本以為自己地處不利不會有機會的餐廳都跟著活躍了起來,A省範圍內就出現了好些家。

邵家的酒店在被廖河東接手後大加整改了經營方式,生意比起幾個月之前要好了許多,這讓他在集團裏的話語權又得到了新一步的改善,砝碼越增越多。集團裏雙足鼎立的趨勢越來越明確,邵玉帛和廖河東的矛盾幾乎被擺在了臺面上。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便時時刻刻想著壓對方一頭。邵玉帛手握邵家最大一份的股權,對廖河東的上躥下跳卻難免有些憂心,支持廖河東的股東越來越多,甚至許多的中立派都被拉到了另一方陣營。邵玉帛沒有顧慮是不可能的,但一時之間並想不出很好的回擊方式。

古梅餐廳評選人來到C國的消息一傳開他就迅速明白自己的機會來了。老爺子在世時對古梅的頭銜也曾有過執念,只是他們身在A市,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到那個神秘的團體。現在老爺子已經去世,邵家風雨飄搖無處可依,這個時候如果能得到這樣一頂頭銜,對邵家的集團來說無異於一枚強心針!

邵家的那家酒店哪怕得到了改善,現在也不過在保證收支平衡罷了,邵家真正的產業重心仍舊在美食上。只要能從這方面搬回一局,從今往後,邵玉帛就再也不用擔心廖河東拿對公司的貢獻來壓人了。

——

邵衍跟著李立文他們上完大課,幾乎就是發了幾十分鐘的呆,收拾書的時候,文獻班跟來的幾個同學就圍到了他身邊,各種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邵衍你沒發現這學期少了幾個人嗎?”

邵衍楞了一下,環顧了一下人已經走了差不多的教室,讓他回憶這個實在是有些為難了。

“丁文丁武走了啊!就是好像跟你摔下樓有關系的那對兄弟!”李立文見他一臉狀況外的表情,忍不住插嘴提醒道,“我昨天就發現少了人,剛才幫你問過他們班的了,丁文丁武轉到臨市去了,居所的帶著家裏人一起走的。你不會壓根兒沒發現吧?”

邵衍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丁文丁武是誰,恍然地點了點頭,心中卻並不驚訝,他都快忘了這對兄弟的存在了。自從上次找機會揍了丁家兄弟一頓後,那倆人看到他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有多遠躲多遠。邵衍原本還想耍弄耍弄這兩個人,但很快就被忙碌的學業和工作占據了精力。錄音拿出來之後邵家父母本來還想將他們繩之以法,但那時候邵衍一家在A市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哪還有餘力來對付他們?邵家父母知道邵衍摔傷背後真正的主使人是邵文清,丁家兄弟不過是一雙工具罷了。但僅憑一個錄音就把邵文清拉下水的想法多少有些天真,邵衍最後除了腦震蕩外又沒有受到什麽很實際的重大傷害,丁家兄弟哪怕被抓進去了,頂多也就賠點錢拘留一段時間,最後是非清白還不是只靠邵玉帛一張嘴?

邵衍從丁家兄弟的嘴裏一早問出了他們跟邵文清交易的具體內容,老早就猜到他們肯定要轉學的,如今一聽也不覺得意外,只覺得邵文清一家這樣掩耳盜鈴的應對實在是怪可笑的。從前不追究,他們難不成就當自家人一點都不知道了麽?

見他反應平平,李立文他們還以為他是記不清從前的事了,聊了幾句也不再開口。坐在後頭還沒走的孔悅這個時候卻捅了一下李立文的後背,在對方轉頭看來的時候擡著下巴朝大門的方向怒了努嘴:“瞧誰來了。”

李立文往後一看,瞧見高處後門那裏扶著門框朝裏張望的衛詩就覺得頭疼,恨不得現在就護著邵衍趕緊逃出去。

“邵衍!”衛詩看到人群當中的邵衍,一下子辨認出了他清瘦的背影,上前兩步大聲地喊他名字。

邵衍已經站起身,聞言下意識回頭去看,瞥到衛詩的時候,眉毛微微皺了起來。

他扯了李立文肩膀的衣服一下,口中道:“趕緊走。”

衛詩見他要走,哪裏肯幹,一邊喊停一邊三兩步追了上來要抓他衣服:“邵衍你躲我幹嘛?!”

邵衍深知這姑娘刁蠻,又不能對一個女孩家做得太過分,躲開她的手後也只能停下腳步,滿臉不耐地問:“你一天到晚來找我到底想幹什麽?”

衛詩淚盈於睫,面帶指責地看著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你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跟我說話的……”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孔悅見她又要回憶過去,適時插嘴提邵衍解圍,“你們倆以前那些破事兒到底是個怎麽情況你自己心裏清楚。這都多久之前的老黃歷了,你還在這翻來翻去的有意思麽?我們都還有事,你有話快說,沒事兒我們就走了。”

“關你什麽事啊!”衛詩推開孔悅攔在她和邵衍中間的胳膊,沒好氣道,“我跟邵衍之間的事情讓我們自己解決行不行?”

“衛詩你差不多得了啊!”李立文見對方對孔悅那麽不客氣,頓時也火了,上前一步擋在孔悅面前道,“說話就說話你動什麽手?邵衍跟你之前哪還有什麽事情要解決。我看你找錯人了吧,邵文清可不是我們系也不是我們年級的!”

衛詩恐怕從沒被男生這樣對待過,被李立文吼完之後立刻就不說話了,哆嗦著嘴唇盯著他死死地看了一會兒,忽然甩開包原地蹲下抱著膝蓋大哭起來:“邵文清邵文清,我和他分手了你們知不知道!”

衛詩和邵文清分手了?

這個消息讓現場除了邵衍之外的人都感到萬分驚訝,邵衍平常不太關註這些,院系裏的其他人平常卻沒少看衛詩秀恩愛。邵文清對衛詩出手十分大方,人長得又帥,雖然邵衍班裏的同學很多都討厭他,但不可否認這兩個人看起來還是相當登對的。這樣兩個被稱之為神仙眷侶的人怎麽忽然就分手了?

在場的人一邊驚奇,一邊心中卻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兩分快慰。他們早就看邵文清和衛詩不爽了,了解的越多越知道這兩個人好皮囊下的本性到底有多渣。衛詩當初一邊收邵衍的禮物一邊答應邵文清的追求就不用說了,邵文清和邵衍那次摔傷到底有沒有關系,嫌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呢。上學期衛詩為和邵文清感情的事情來找過邵衍不少回,回去之後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整個系裏都在傳邵衍追求不成暗地裏在挑撥他倆的感情。

各種各樣的傳言聽得人惡心死了,也虧得邵衍平常除了班裏的人外並不和外人交際,否則依他的脾氣,還不定得氣成什麽樣呢。

分了好!現世報啊,他倆要真你儂我儂下去,那老天爺也太不長眼了。

邵文清是大年三十當天提的分手,那天他電話把衛詩約到了天府大廈。衛詩還以為對方是因為要過年了所以帶自己去挑選禮物,赴約的時候還精心打扮了一番,聽到分手兩個字的時候覺得天都快塌了。

邵文清卻很堅決,給她買了一雙名牌鞋後一點不留戀就走了。衛詩那天哭花了妝,回頭各種聯系,對方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只托兩人共同認識的朋友轉告她讓她別再繼續糾纏。

衛詩直到大年初九才堵到邵文清,兩人談了一次後她就徹底絕望了。邵文清對她的態度非常不耐煩,甚至連兩個人坐下喝杯咖啡這樣的要求都不肯答應。衛詩崩潰過後絕望了好幾天,眼見跟邵文清再沒可能,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就是邵衍。

她一下子想到了邵衍的好。想到邵衍當初追求她時每天不斷的貴重禮物;想到邵衍為了哄她開心常常一擲千金;想到邵衍在她面前毫無自尊可言的順從和討好……想的越多,就越覺得放不下。

她不確定邵文清和她分手的原因是否因邵衍而起,這個時候崩潰的她已經沒有力氣去追根究底了,她只需要一個能悉心呵護她帶她走出這段傷害的人。邵衍無疑是所有追求者中最好的選擇。

年後她看到了不少從S市傳來的有關邵衍的新聞,A市的報刊雜志也沒少出現他的名字。照片影像上的那個人熟悉又陌生,英俊到讓人沈迷。她第一次知道邵衍居然寫得一手好字,也是第一次明白邵家分家後邵衍父母接手的生意到底是個什麽概念。當初了解的越少,她現在越覺得後悔,總覺得自己從前如果不要那麽沖動地選擇邵文清,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會過得更加開心。

衛詩一邊哭一邊註意邵衍的動靜,沒從對方的眼中找到一點對自己的憐惜,頓時更加傷心。

邵衍被她哭的莫名其妙,衛詩似乎一直在用眼睛對他說快來安慰我快來抱住我。關鍵是邵衍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衛詩越哭越兇,他看著害怕,又擔心一會兒對方厥過去之後會賴到自己身上,趕忙拽了下李立文的衣擺朝外頭拉,嘴裏小聲問:“走不走?”

李立文回過頭,眼神讓邵衍有點看不懂:“你不打算安慰她?”

邵衍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安慰她?”

他這話聲音不小,衛詩聽到之後哭聲都頓了一下。李立文他們很無語地沈默了一會兒,收起筆記跟上了邵衍的腳步。衛詩淚眼朦朧地看著毫不留戀離開的幾個人,羞恥得說不出話來。她想追上去,對上孔悅半是可惜半是憐憫的眼神,腿就像灌了鉛一樣怎麽也邁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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